刹那的温存

昨天是国庆的第一天，天津疫情已经持续一个月了，无奈出不去，只能各大郊野公园走一走了。朋友一家三口大概也是非常无聊，我们刚出门，他们就打来电话追随一起去逛公园。公园里真热闹啊，帐篷遍地开花，有烧烤的，有吃火锅的，有躺着优哉游哉看天的，有拿着网子捕昆虫的……大家都自得其乐。

 “30块钱50个圈，50块钱100个圈！”河边传来吆喝声。我们循声而去，原来是套圈，地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摆件，各种玩偶一应俱全：玲娜贝儿、冰墩墩、大嘴猴、蒙奇奇……数不胜数，看得人眼花缭乱。大人是毫无兴趣的，朋友家两岁半的小闺女梦圆想玩，不过两岁半能套到啥呢？朋友哄闺女再溜达溜达一会回来玩，好在小姑娘非常听话，于是我们继续向河沿走去。

刚到河沿儿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遛鸡，小黄鸡毛茸茸的，只有巴掌的一半大，在草地上撒欢，偶尔停下来伸着脑袋用力地啄着草籽。活物可比套圈有意思多了，梦圆迅速被吸引了过去，蹲在草地上和小鸡的主人哥哥一起看鸡。你摸摸它，哥哥提议。梦圆胆子还小，小手一点一点靠近，刚碰到小鸡，手猛地抽了回去，就像淘气的孩子试探火一样。来来回回几次，小鸡似乎也知道了她是在和它玩，于是跑得更快了，开始围着梦圆转大圈。小鸡这突如其来的策略转变把孩子给吓到了，以为鸡要来啄她，也跑了起来。鸡跑，两岁半的孩子也跑，不到两平米的范围。没想到意外来了，梦圆一脚踩到了小鸡，小鸡一头栽倒在地，扑腾着翅膀挣扎了十几秒钟，眼睛紧闭，一动不动。主人哥哥使劲地戳着小鸡，看它毫无反应，默默地掉下了眼泪。

场面尴尬了，一时大家都沉默不语，十岁的男孩在啜泣，两岁半的梦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大喊着小鸡你快起来呀！朋友问男孩养了多久了？一个星期。男孩的爸爸走了过来，笑着说没事，养过兔子，仓鼠等，都死了，死的时候他都哭，习惯了。男孩依然沉浸在悲伤中，手里捧着他的鸡，眼泪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流。孩子妈妈走了过来，给儿子擦眼泪，继续安慰。大概过了十分钟，朋友拿来一根树枝，提议让梦圆和哥哥一起把小鸡埋起来。梦圆似乎明白了点什么，走到男孩跟前，双手搂住哥哥的腿，说对不起。小男孩非常通情达理，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，也不再追究。男孩拿着树枝一点一点地挖坑，河边湿润的空地上没过两分钟就出现了一个“墓地”。他双手捧着小鸡，郑重地把他的心爱之物安葬了。朋友觉得过意不去，虽说是意外，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闯祸了，于是带着小男孩去套圈。

100个圈，每个人分了几个，开启了治愈之旅。没过一会，战利品就堆满了脚下，杯子、小摆件、小玩具……临结束前，男孩嚷嚷着要套一个狗盆，他接下来要再买一只小鸡给它当饭碗。如愿以偿，成功地套中了，男孩心满意足地拎着他的战利品离开了。大家都很开心，一路上没人再提起那只小鸡。

在停车场出口处，我们无意看到了有卖小鸡小鸭的，小贩不时拍拍箱子，让小可爱们动起来，别太安静给人病恹恹的感觉。“要不要给梦圆买一只鸡？她那么喜欢？”朋友的老公提议。“算了吧，回家不伺候啊”朋友干脆利落的驳斥。我淡淡地说“还是算了吧”，声音小的可能只有我自己听到。

傍晚回到家后，那只鸡“香消玉殒”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划过，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秒就奄奄一息了，不得不感叹生命的脆弱。可是，继续活下去，又能多几个时日呢？这种小鸡天生注定就是被人观赏的吧，一只死了，还有另一只替代，想到这里，后背不觉有一丝凉意。